Agnostic & Archaeologist of the Sel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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斯赫/贾迪/宋吴/瑞r/玻海
迪恩卡朋厨,学术兴趣地理、科学史

迪恩·卡朋可以隐身的七十二小时(三)


般若星,我想知道是赛尔号上的哪位机器人给它起了这样的名字。我依稀知道这个词代表某种“认知本源的智慧”。我们最终平安降落其上,仿佛跌入一个童话乐园。这里有青山绿水,过分地纯净,我几乎都忘了这宇宙间不只有杀戮和背叛,还有纯粹如斯的地方在默默地生生不息。

航行用了两天半。现在,白烟渐渐淡去,我的隐蔽还剩下不到两个小时。我们停下飞船,在碧绿的平原上漫步。看到那么多巨大藤蔓缠绕的树木,我想找到一个树屋。

——结果真的有一个树屋,可惜我们连一片树叶也无法撼动,只能等待着这最后的透明逐渐褪去。那个几乎是现成的树屋前头,有一只墨绿色的小精灵正在地上涂画。仔细一看,它在着迷地用十进制和通用数字书写一些简单的四则运算。我不禁猜测之前有高级文明的短暂拜访这星球,却片面地只留下了基础数学。

但那精灵——资料库里的名字叫泰达——陶醉的态度令我惊讶。上一次如此认真地做一件事,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。我的生活早就不容许“纯粹”二字的出现。也许这个隐居目的地的选择是一种天意:我战火中染着硝烟味的灵魂可以重回纯净。

萨格罗斯和我走远些,一起迎接隐蔽之珠效力消失时刻的到来。白烟终于散去,我的视线重回清明,脚踏坚实的土地,能够触摸到身旁老树粗糙的枝干。我不由自主地想像着我的电波信号在宇宙间微弱却坚定地荡漾开来……罗格,卡兰,帕诺星系……但,最好的结果莫过于永远无法抵达那艘灰白色的赛尔号。这样我就能够一个人呆着,为我截开两半的人生做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融合,然后静静地停止运行。

接下来,我和螳螂对着对方练习了一下生疏了的和颜悦色,带着尽力了的温和态度去恳求那个小精灵允许我们涉足他的地盘。

这很简单。他张嘴就问我一加一等于几。我回答二,又在盘问下迅速报出一加二加三一直加到五十的和,就能博得他的崇拜和信任,甚至答应(好像不太走心地)帮我们保守秘密。我们再三谢过,就拉开藤蔓,钻进那个巨大的植物。

萨格罗斯开始着手制作窗户,粗略采到光之后,又开始从飞船里搬运小型设备。我过意不去地劝他先休息,毕竟来日方长,而他其实负伤;他忧郁地对我笑了笑,神情淡然,镰刀上的光芒尽敛。我不是唯一一个想逃避世界的人。

多亏了他一如既往的高效率,我们算是正式入住了这个树屋。夜幕降临,我甚至可以有一个休眠用的底座。真奇怪,我的人生兜兜转转,最后似乎回到了原点,回到了一个慢悠悠的世界。我高速旋转的生命,经历了灭族的恐怖浩劫、独行的惶惑无助、海盗的勾心斗角、卧底的提心吊胆、大战的热血沸腾、背叛的冲动情感、失败的剧烈不甘、胜利的如梦似幻,却在最后蜷缩进一个树屋,能望见蓝天白云绿水青山。

我沉沉入睡。

第二天我醒来时,萨格罗斯正坐在树屋的门口,逆着光,颇有思想家的意境。我一时感觉他即将放下镰刀,转而投身生命的无尽思考;这么些年跟着我征战四方,说不定并非他的天性。

他敏锐地察觉到我的醒来,转过头,用听不出情感的语调说:“做好准备吧,他们要来了。”

他就像在宣告一场平淡无奇的失败。我愣在原地,原本要说的“早上好”被硬生生撤销进程。真是好笑,我从来就不可能拥有节奏缓慢的生活。他们究竟为什么这么快?我一时间有种悲伤的恼火。七十二小时,我以为足以让罗杰,或者任何人,摇头叹息然后开始安排繁忙的重建工作。

但是在我不存在的温热内心深处,我好像毫不意外。我更加气恼了。

我走下底座,开始踱步。有个问题正在我的音箱边缘浮动,就是说不出来;但是萨格罗斯了然于胸。他说:“我不知道贾斯汀是不是在。我没有感受到英卡洛斯的气息……不过,小赛尔的鲁斯王,正在越来越近。”

我叹息着,开始装备自己。活动活动蝎子尾巴,我想起它也急需修理。我戴好头盔,重新藏起蓝色长发,酝酿情绪,想要丢掉战后这三天里长出来的一切感性,找回不久之前那个银蝎将军。萨格罗斯用赞扬的目光看着眼神重新锐利的我,评价道:“这才是你。”


“这才是你。看来我一直都错了。大错特错。”

爱德华·贾斯汀从我撞破的舷窗飞出来,在我身后追赶。按照计划,我久违的银蝎战甲正悬浮在那里等待着我,而艾里逊的舰队正上下左右全方面包围这里。我淡淡笑了一下,当然没有回头;战甲开始自行装备,我傲然转身,一甩蝎尾,银蓝色的光芒凌厉地闪耀。 
     
     

是啊,这才是我。

他看起来有些失控。四块光电板都在颤抖,他直直盯着我,我却一时没有与他对视的勇气。他看出我的犹豫,大喝一声,抽出佩剑,向我砍来。

那把剑我第一次见。不像他一般使用的金色光剑,它赤红如同火焰,呈一个锋利的长三角。我侧身,挥臂让我这身战甲最大的优势:侧盾,擦过他的剑刃。碰撞尚在我的手臂承受之内。贾斯汀远不止这个水平。

“再来啊!”我挑衅地对他喊。在真空中,电波信号直接传到他的意识里。我希望我的眼神仍像一个海盗头目;望着那金光耀眼,我总是想起赫鲁卡星庆典大树最顶上被人仰望的一颗星星。

他的进攻迅速,我应对得甚至颇为吃力。能算上势均力敌,大概也是因为装备的差异。只是他那悲愤的眼神让我不禁有些不详的预感:一个在对打中陷入冲动的战士,会有不可测的厄运。

我恨我的预感如此准确。那一刻他突然躲开而非迎击我的双刃,下一秒他就冲向相反的方向。我愣住了,这才看见艾里逊已经启动激光炮的蓄能。

时间放缓。贾斯汀,一个金色蓝色的小小光点,径直冲向巨大的白热光束。

他的爆炸没有声音,在我听来却震耳欲聋。 
     
     

我和萨格罗斯站在门边,可以听到小赛尔与泰达焦急地周旋。泰达天真得可爱,正在不断出着数学题考验一个机器人。我一开始还能会心又伤感地微笑,后来渐渐意识到泰达很可能重新崇拜上小赛尔,然后直接暴露我们。

其实暴露也只是时间问题。果然,小赛尔得知了我们的位置,兴奋地让鲁斯王帮他一起拽动能牵开门的巨大藤蔓,简直像要拆迁。

我整整头盔,与萨格罗斯对视一眼。他回到胶囊里。我闭上眼睛。再睁开时,我确信已经回到了“真正的我”。

门打开了,阳光争先恐后地涌入。

(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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